在近日北京举办的第六届雁栖湖会议上，来自全球的顶尖科学家围绕“空间科学前沿”展开深度对话。德国图宾根大学教授安德烈亚·圣安杰洛在会议间隙向媒体分享了他与中国同行跨越十余年的合作故事，这段始于2011年的科研缘分，见证了中国空间科学从追赶到并跑的跨越式发展。
圣安杰洛与中国科学院高能物理研究所研究员张双南的协作始于中国首颗X射线天文卫星“慧眼”的研制阶段。这对搭档不仅共同推动了卫星的成功发射，更在观测“万年一遇”伽马暴等重大科学事件中取得突破。更令圣安杰洛自豪的是，他的课题组已为厦门、深圳等地的中国高校培养了超过25名天文学领域青年学者。“我的目标是让每个中国省份都有我培养的教授，这样退休后就能开启巡游中国的学术之旅。”他笑着对老搭档张双南说。这段合作经历如今已开花结果——图宾根大学与复旦大学近期启动的联合博士培养项目，正通过双学位模式培育新一代空间科学人才。
中国空间科学的崛起轨迹在会议展示的时间轴上清晰可见。自2011年启动空间科学先导专项以来，中国已成功发射8颗科学卫星，在暗物质探测、量子通信、太阳爆发活动观测等领域实现多项世界首创。中国科学院国家空间科学中心主任王赤指出，根据最新发布的国家空间科学规划，中国将在极端宇宙、时空涟漪等五大主题及17个优先方向持续发力，这些领域对应着“一黑、两暗、三起源、五表征”的前沿方向，涵盖黑洞研究、暗物质探测、宇宙起源等根本性问题。
国际合作被视为突破科学边界的关键力量。王赤以卫星任务类比：“就像化学反应需要催化剂，空间科学的突破既需要先进载荷技术这样的‘基石’，更离不开国际合作这个‘助推器’。”这种协作模式在多个重大项目中得到验证：“天关”卫星的X射线望远镜由中欧科学家联合研制，“微笑”卫星则开创了中国与欧洲航天局深度合作的先河，其全球成像系统将首次系统研究太阳风与磁层的耦合演化。中德空间天文合作更延续三代学者，从20世纪80年代李惕碚院士与德国科学家的首次接触，到如今圣安杰洛团队与复旦大学的联合培养项目，构建起跨越时空的学术纽带。
数据共享带来的“增量效应”正在重塑科研范式。德国马普学会引力物理研究所教授格哈德·海因策尔以引力波研究为例，说明跨国联合数据分析如何将探测精度提升数个量级。这种协作精神在拉美地区同样显著，中巴空间天气联合实验室通过西半球观测网络的共建共享，为太阳活动研究提供了全新视角。欧洲航天局前局长让-雅克·多尔丹强调：“在探索未知的征程中，合作与竞争并非对立关系，持续的信任建设才是应对挑战的根本之道。”
会议凝聚的共识指向更广阔的未来图景。科学家们提出，空间天文领域应着力开拓新型观测窗口、攻克基础物理难题、探寻系外生命迹象，同时注重任务设计的创新性与可行性平衡。在空间物理领域，理论突破、数值模拟、人工智能应用与先进仪器研发被列为四大研究方向。荷兰格罗宁根大学教授利昂·库普曼斯将这种协作模式比喻为交响乐演奏：“就像雁群以‘人’字形编队飞行，每个成员都在分担风阻中实现更远航程，这正是天文学合作应有的姿态。”
当讨论延伸至科学教育的本质，王赤的总结引发共鸣：“从黑洞照片到引力波探测，空间科学用最深邃的问题点燃人类好奇心。培育青年科学家的梦想，既是学科发展的需要，更是文明进步的动力。”这种理念在会议现场得到生动诠释——多位青年学者通过海报展示参与国际合作项目的成果，他们手中握着的，不仅是打开宇宙奥秘的钥匙，更是连接人类智慧的桥梁。
